五傢日本車企被曝造假醜聞，如何沖擊日本經濟？

在追求產品品質與降低制造成本方面，日本企業依舊在摸索。

近來“日本制造”的麻煩不斷。

據新華社報道，日本國土交通省6月3日在官網發表聲明稱，鑒於之前大發工業公司違規操作等情況，國土交通省對85傢車企在量產認證申請過程中是否存在違規操作進行調查。結果顯示，豐田、馬自達、雅馬哈發動機、本田、鈴木的38種車型存在認證欺詐問題。

國土交通省在聲明中要求問題車企啟動內部調查並盡快遞交調查結果，並將依法對上述5傢問題車企開展進一步調查。同時，國交省還要求在確認豐田、馬自達和雅馬哈發動機3傢公司的6款現有車型符合安全標準之前暫停其出貨。

5日，日本國土交通省依據《道路運輸車輛法》，對靜岡縣磐田市的雅馬哈發動機公司總部實施瞭入內檢查。此前一天，國土交通省已對豐田位於名古屋的總部入內檢查。

去年底，豐田子公司的大發工業公司被發現存在174項違規操作，被迫暫停其在國內外所有正在生產的車型出貨。最新調查結果表明，此前大發工業公司和豐田自動織機公司暴露的認證欺詐問題已蔓延至其他日本大型制造商。

日本企業（中國）研究院院長陳言告訴第一財經記者，“守法精神是企業必須遵守的。盡管目前暫時沒有因為不合法的手段或者偽造數據等造成安全事故，但企業不守法是不能容忍的。而且，不守法會給企業品牌帶來巨大影響。”

“損害日本汽車產業信譽”

根據公開信息梳理，3日，日本本田汽車公司發佈信息稱，自2009年以來，該公司在車輛噪音測試、發動機測試等方面存在不當行為，涉及的車輛總數約為435萬輛。本田公司還稱，但這些車在性能上沒有缺陷，都符合相關標準。日本豐田汽車公司發佈信息顯示，截至今年4月底，該公司測試違規行為所涉及的車輛總數約為170萬臺。

對於“違規”的操作，國土交通省上的聲明提到，豐田Corolla Fielder、Corolla Axio、Yaris Cross三款車型在行人安全測試中提交錯誤數據，包括Crown車型在內的四款舊車型在碰撞安全測試中使用瞭專為測試打造的改裝測試車，存在車輛安全性測試的舞弊行為等。

對此，日本官方長官林芳正在3日的記者會上表示，“這損害瞭日本汽車產業的信譽”，並對此表示遺憾。他還要求有關車企認真對消費者說明情況，並表示日本國土交通省將在調查結果的基礎上“嚴正處理”此事。

當天，豐田、本田、馬自達企業高管分別召開記者會，就此事公開鞠躬道歉。其中，豐田汽車公司會長（董事長）豐田章男在記者會上說：“造假是動搖認證制度的原則性問題，是汽車制造商絕不能做的事”。

截至第一財經發稿時，據廣汽豐田官方微博，豐田中國6月3日就認證申請問題發佈聲明稱，就日本市場部分豐田車輛認證申請不規范給顧客帶來的擔憂表示誠摯的歉意；經過確認，一汽豐田、廣汽豐田與雷克薩斯在中國市場銷售的車型與本次事件無關，相關認證實驗按照中國法律法規，在中國管理部門的監督、指導下完成，不存在安全和品質問題；今後，豐田將繼續嚴格遵守相關法律法規，秉承公開透明的原則，為廣大中國消費者提供安心、安全的產品和服務。

如何沖擊日本經濟？

汽車制造業被稱為日本制造業乃至日本經濟的支柱產業。日本汽車工業協會（JAMA）的統計顯示，日本的汽車產業制造品出貨額約占制造業整體的2成；研發費用包括零部件在內接近3成，均居制造業首位。包括相關產業在內，從業人員超過550萬人。

去年底大發工業公司的造假醜聞曝光後，部分車型彼時的停產也是導致日本今年一季度國內生產總值（GDP）出現下滑的原因之一。日本內閣府的數據顯示，今年一季度，日本GDP環比下降0.5%，按年率計算下降2.0%。日本經濟時隔一個季度再現負增長。據日本國內智庫估算，大發工業公司的醜聞及後續停產所造成的經濟損失超過1000億日元（約合7億美元）。

日本央行今年4月1日公佈的企業短期經濟觀測調查結果顯示，3月日本大型制造業企業信心指數從去年12月的13下滑至11，四個季度以來首次出現下滑。

在此次日本國土交通省的調查公佈前，日本智庫及部分經濟學傢對今年日本二季度經濟走勢的預測較為樂觀，認為會大概率反彈。但隨著此次調查結果涵蓋日本主要車企以及後續可能的懲罰還會逐一公佈，日本二季度GDP走勢難言樂觀。第一生命經濟研究所的新傢義貴表示，“還要看停止出貨的廠傢和車型的擴大程度、停止出貨的持續時間，目前尚難判斷對經濟造成的影響”。

陳言告訴第一財經，豐田公司2023財年的財報非常亮眼，比如營業利潤首次突破5萬億日元（約合人民幣2313.7億元）大關，在日本上市公司中屬首例，“但在財報中，豐田也提及瞭大發造假事件對企業營收的影響。因此，調降瞭2024財年在營業利潤、凈利潤等方面的預估”。

“日本制造”恢復期還未到來

近年來，日本制造業廠商各類違規和造假醜聞時有發生。

據新華社報道，今年4月下旬，日本大型重工業公司IHI宣佈，其子公司IHI原動機曾篡改船舶和陸地用發動機的燃油數據。為瞭讓測試數據看起來更“漂亮”，2003年以來，該公司生產的5537臺用於船舶等設備的發動機中，有4361臺涉及數據造假，占比高達近79%。

今年1月29日，豐田自動織機公司生產的4款發動機被曝“尾氣排放測試數據造假”。去年12月底，同屬豐田子公司的大發工業承認公司存在違規操作。

而在更早的2023年，三菱電機被曝產品檢驗數據造假，且可能持續30年之久；同年，制藥企業小林化工也被曝造假，累計已有200多名患者在服用該公司藥品後出現不同程度地健康受損。2017年8月，日本鋼鐵企業神戶制鋼所深陷“造假門”，被曝產品篡改數據、以次充好。神戶制鋼所彼時承認，相關產品用以制作汽車、新幹線和飛機等，交付給瞭總共大約500傢國內外客戶，涉及汽車、鐵路、航空、航天等眾多行業……

對此，陳言表示，日本產品總體的質量沒有出現安全問題，品牌口碑整體也不錯，但是由於面臨國際市場上的競爭激烈，企業必須降低成本，可是礙於法律或者企業內部的規定，導致違規問題出現。

“外界本以為去年底的大發事件後，日本制造業會在2024年進入很好的恢復期，但事實顯示，恢復期並沒有如期而至。”陳言說道。

在他看來，日本企業往往為追求產品品質，傾向於較長的使用壽命或者賦予產品多項功能等，這就需要極高的設計標準，但有時設計標準過高容易束縛研發的手腳，也容易使得產品的價格走高，從而影響產品在國際市場的競爭力，“要解決這方面的問題，顯然就需要節約成本。其實日本企業也在摸索該如何解決這一兩難問題，但目前來看似乎還沒有可靠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