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盟監管又拿蘋果“開刀”？每日罰金恐高達5000萬美元

預計蘋果將會成為首傢因違反數字市場法案（DMA）而受到歐盟反壟斷機構指控的科技巨頭。

蘋果於上周發佈瞭令人期待已久的AI戰略後，公司市值一度反超微軟，三個月來首次重新奪回全球市值最大公司王座。目前，微軟、蘋果、英偉達仍是全球市值最大的三傢公司，市值都超過瞭3.2萬億美元，排名隨時可能發生交替。

不過蘋果公司很快可能會面臨麻煩。歐盟即將於夏季休假前就今年3月啟動的《數字市場法案》（DMA）調查公佈結果。當時的調查涉及蘋果、谷歌和Meta公司，預計蘋果將會成為首傢因違反DMA法案而受到歐盟反壟斷機構指控的科技巨頭。

英國《金融時報》最新預計，蘋果的罰金可能會以日營業額的5%來計算，蘋果的日營業額大約10億美元，這意味著該公司需要為此支付每日5000萬美元的罰金。

歐盟反壟斷機構再出手

這將是歐盟DMA法案首次對科技公司發起的指控，以迫使大型科技公司向更多較小的競爭對手開放競爭空間，讓人們更容易在社交媒體平臺、互聯網瀏覽器和應用商店等在線服務之間切換。

在今年3月歐盟反壟斷機構宣佈對蘋果等公司發起調查後，蘋果公司發表聲明稱，該公司的指導規則符合DMA法案，並將繼續與歐盟委員會進行建設性的溝通。

歐盟監管機構稱，蘋果的指導規則限制瞭應用程序開發商向用戶免費告知其應用商店之外的優惠，該機構還在調查蘋果是否向那些想要“引導”用戶使用其應用商店之外產品的開發者收取“核心技術費”。據稱，歐盟發現蘋果未能允許開發商在不收取費用的情況下推廣其替代產品。

在歐盟反壟斷機構做出最終決定之前，蘋果等公司仍然可以采取補救措施來解決調查結果中提出的問題，如果仍然未滿足監管要求，那麼違規企業將最終可能被處以最高相當於其全球年營業額10%的罰款。

除瞭這項調查之外，DMA還可能給蘋果帶來其他問題。今年4月，歐盟委員會負責歐洲“適應數字時代”執行副總裁瑪格麗特·維斯塔格（Margrethe Vestager）表示，根據DMA的最新規則，蘋果可能需要對照片等應用程序的設置進行修改，允許用戶刪除這些應用程序。

歐盟對於數字化平臺的監管一直走在全球最前沿，處罰力度也趨於嚴厲。今年3月，歐盟委員會對蘋果公司處以超過18億歐元的罰款，原因是蘋果公司濫用其在市場上的主導地位，通過其蘋果商店App Store向iPhone和iPad用戶（“iOS 用戶”）分發音樂流媒體應用程序。

歐盟裁決認為，蘋果的這種侵權行為持續瞭近十年，可能導致許多iOS用戶為音樂流媒體訂閱支付明顯更高的價格，因為蘋果向開發者征收高額傭金，並以更高的訂閱價格形式轉嫁給消費者。

“在確定罰款數額時，歐盟委員會考慮瞭侵權的持續時間和嚴重性，以及蘋果的總營業額和市值，還考慮到蘋果在行政程序框架內提交瞭不正確的信息。”歐盟委員會表示。

蘋果公司稱將對此進行上訴。該公司認為，歐盟委員會未能發現任何消費者受到侵犯的可靠證據就做出瞭這一決定並不合理。

今年1月，蘋果宣佈在歐盟對其iOS移動軟件、App Store和Safari瀏覽器作出歷史性的變革，允許用戶訪問競爭對手的應用商店並從其他來源下載應用程序。這些變化還包括將使用App Store銷售數字商品和服務的公司支付的費用從30%削減至17%。

就在DMA法案生效前，蘋果公司與遊戲公司Epic Games的紛爭升級，《堡壘之夜》的開發者Epic稱在瑞典創建的一個新開發者賬戶被蘋果終止。歐盟委員會介入調查，並要求蘋果說明禁止Epic Games在歐洲iPhone和iPad上引進其遊戲商店的原因，以及這是否違反瞭歐盟的技術準則。

歐盟委員會一發言人在一封電子郵件聲明中稱：“根據《數字市場法案》，我們已要求蘋果公司對此作出進一步的解釋。此外，我們還在評估，蘋果的行為是否遵守瞭《數字市場法案》和《平臺商戶關系條例》（P2B）。”

根據DMA法案，暫停或終止賬戶的決定必須要合情合理，並適當考慮基本權利。而《平臺商戶關系條例》要求平臺在條款和條件更改時，以及賬戶關閉前通知商業用戶。

全球多地調查起訴不斷

與此同時，美國司法部門也在對科技巨頭的壟斷行為進行調查。

本月，有消息人士透露，美國司法部和聯邦貿易委員會達成瞭一項協議，允許對蘋果、微軟、OpenAI和英偉達等公司在人工智能行業的主導地位展開反壟斷調查。

蘋果還在多個國傢面臨罰款或起訴。韓國媒體稱，近日蘋果和谷歌在韓國的分公司因涉嫌違反《位置信息保護法》，被韓國通信委員會（KCC）罰款，雖然金額不大，但涉及個人隱私和社會安全問題。土耳其競爭管理局本月也對蘋果公司要求應用程序開發商使用蘋果支付系統展開調查。該機構將主要調查蘋果公司在應用商店收取30%“蘋果稅”等問題。

一般情況下，蘋果用戶購買App或使用各種App進行的非實物購買、充值等，蘋果都從中抽取15%至30%的傭金，這也被稱為“蘋果稅”。在全球，因為“蘋果稅”問題，蘋果公司引發多起訴訟。

日本國會近期也通過瞭《促進特定智能手機軟件競爭法》，這項法律要求蘋果在運行iOS的設備上允許第三方應用商店和支付服務提供商與蘋果公平競爭。應用開發人員將被允許使用第三方支付服務，這可能會迫使蘋果不得不降低應用內購抽成。這項立法由日本上議院通過，將在未來18個月內得到內閣批準，並於2025年底開始實施，旨在遏制像蘋果這樣的主要科技公司在智能手機市場上的壟斷。

此外，蘋果還將被禁止在搜索結果中給予自身服務優先權，並禁止使用獲取的與競爭軟件有關的數據來使自己的應用受益。

對此，蘋果公司回應稱：“日本政府對立法進行瞭一系列修改，以幫助保護用戶隱私、數據安全、創新和我們的知識產權。我們將在實施期間繼續與監管機構保持溝通，希望瞭解這項立法如何影響日本消費者以及我們的安全和私密的iPhone體驗。”

英國的數字市場、競爭和消費者法案也都旨在促進競爭，防止壟斷行為。

生成式AI浪潮挑戰隱私保護

蘋果一貫以隱私為由拒絕向第三方平臺提供用戶數據，隱私保護為蘋果築起一道“花園圍墻”。卓動科技CEO楊世挺表示，蘋果應該在生態與隱私保護當中找到平衡。

隨著生成式AI浪潮的到來，蘋果公司在處理用戶數據時可能面臨更復雜微妙的變化，在某些情況下，它甚至會允許OpenAI這樣的合作夥伴來處理用戶數據。這也是特斯拉CEO馬斯克所詬病的——“蘋果無法開發AI系統，卻寄希望於OpenAI來保護用戶的安全和隱私，這是荒謬的。”馬斯克表示。

蘋果公司在宣佈與Open AI合作當天，OpenAI聯合創始人兼CEO奧爾特曼（Sam Altman）雖然現身發佈會，但非常低調，沒有公開發表任何言論。但兩傢公司的合作，即ChatGPT軟件將接入Siri語音系統的消息震驚瞭業界。

蘋果公司再三強調，用戶在iPhone上使用ChatGPT的功能時將被征求許可，並且不會記錄他們的請求和信息。

但馬斯克仍然認為，兩個公司的合作是“不可接受的”，他還威脅特斯拉等公司將禁用蘋果設備。

馬斯克公開談論他的擔憂，讓蘋果公司遭遇巨大的尷尬。尤其是目前全球監管機構正在加強對生成式AI的監管力度，並研究如何讓企業和公眾負責任地使用這項技術。

移動歸因和分析軟件AppsFlyer創始人、首席執行官卡尼爾（Oren Kaniel）日前接受第一財經記者專訪時表示：“隱私安全浪潮與AI浪潮交匯，意味著下一代技術和消費者隱私保護之間可能形成沖突。”

在他看來，人工智能需要大量的數據來訓練模型，一旦模型投入生產，輸入的數據越多，它學習得越多，輸出就越好；而隱私保護則要求以數據最小化為原則。作為企業來說，一方面是要遵守數據隱私法規，另一方面也要去推動AI的發展。

卡尼爾還強調，在AI加速發展的背景下，軟件開發的成本會降低，產品的復制也會變得更加容易。在這一情況下，企業應更加關註用戶數據，這是一種長期資產，而不僅僅事關合規性，也是企業的業務核心，任何想通過出售用戶數據來牟利的做法都是短視的。

OpenAI並非蘋果的“救命稻草”

就在前不久，13名頂尖人工智能機構員工簽署一封聯名信，公開瞭他們對AI的擔憂。信中稱：“我們相信AI技術有潛力為人類帶來前所未有的好處。我們也理解這些技術帶來的嚴重風險。這些風險包括加劇現有的不平等、操縱和誤導信息以及失控的自主AI系統可能導致人類滅絕。”

他們還表示，AI公司有強烈的財務動機避免有效的監督，他們並不相信公司為自己量身定制的治理結構能夠改變這一點。

“AI公司擁有大量關於其系統能力和局限性的非公開信息，這些信息涉及系統的保護措施以及系統的各種風險水平。”他們寫道，“然而，他們目前隻需要向政府分享部分信息，並不背負著向政府匯報的強烈義務，更沒有義務向社會公眾分享任何信息。我們不認為他們可以完全自願地分享這些信息。”

上周末，有消息稱，奧爾特曼正在考慮通過公司組織架構的變化，希望將OpenAI變為一傢營利性的公司。這意味著該公司可能將不再受到非營利性公司董事會的控制。

對此，OpenAI在一份聲明中回應道：“我們仍然專註於打造讓所有人受益的人工智能。非營利組織是我們使命的核心，將繼續存在。”

市場研究機構Forrester高級分析師康沃爾（Andrew Cornwall）認為，蘋果用戶可能不太會對ChatGPT產生忠誠度，除非蘋果iPhone無法提供適當的響應，否則許多人不會使用ChatGPT服務。

分析師還預測，蘋果可能會更換提供商，不會僅僅局限於OpenAI一傢公司的技術，甚至會同時使用多個第三方——直到它掌握瞭自己的模型。到那時，蘋果就會繼續“關上花園大門”。

據業內人士透露，蘋果也在與包括谷歌Gemini等大模型洽談，未來還有可能在醫療保健等具有特定專業知識的領域選擇更多小型的供應商。

蘋果公司也表示，該公司的策略是專註於開發多個小模型。

“我認為蘋果將采取務實的態度對待與OpenAI的合作。”研究公司CCS Insight分析師伍德（Ben Wood）表示，“如果蘋果發現與OpenAI的關系開始影響整體用戶體驗，甚至更糟，在安全和數據完整性方面帶來挑戰，那麼它可能會考慮增加更多防護措施，或尋找其他方式來提供AI驅動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