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註萬億新賽道 互聯網巨頭暗戰AI硬件

證券時報記者 王小偉

如果說2023年是大模型技術元年，2024年則被業內視為“AI（人工智能）+硬件”爆發的元年。風起之下，一眾互聯網巨頭和3C廠商多方勢力火速入場，萬物智能時代，同臺角逐正酣。

無論是字節跳動豆包團隊將大模型軟硬件結合落地機器狗等設備，還是美團將相關AI業務與兒童穿戴相嫁接；無論是科大訊飛首款智能批閱機問世，還是百度被傳為iPhone 16等提供AI功能，疊加已經在資本市場輪番炒作的AI PC和AI手機，“AI+硬件”的展現形態日趨多元化，在萎靡數年的消費電子市場具有瞭某種“興奮劑效應”。

AI重新定義智能硬件，正在開啟新的硬件創新周期。這一方面有望使產業格局重新洗牌，另一方面也會客觀上推動AI產業的生態繁榮。

不過，以互聯網平臺為代表的新晉入局者，能否借助“AI+硬件”構建起新的增量，仍未可知。有業內人士認為，“AI+硬件”將是一個集場景、技術、體驗等多元因素於一身的體系，要想真正在未被發現的高頻使用場景中掘金，並非易事。

AI重塑智能硬件

6月底，科大訊飛發佈首款星火智能批閱機。基於星火大模型V4.0的底座能力，對多學科、多題型作業進行智能批改，並即時生成多維學情報告，以便老師在作業講評時進行分層輔導。此前，科大訊飛還曾推出AI耳機等產品，並加碼AI辦公。

這是百度Z30後又一款應用於學習場景的AI硬件。此前，百度旗下的小度推出首款AI學習手機“青禾”，今年5月又推出全新一代學習機產品Z30，成為全球首款基於文心大模型能力的學習機。

百度和科大訊飛在去年先後曾發佈大模型，並不斷迭代。兩傢公司都有軟硬一體的混合基因。但一些僅以軟件見長的互聯網巨頭，也在今年快速踏上瞭“AI+硬件”的征程。

有接近字節跳動的人士對證券時報記者透露，豆包團隊正在進行基於大模型軟硬件結合的探索，並已經在學習機、機器狗、機器人等硬件設備上有所應用。同時，與字節在本地生活賽道連續開打攻防戰的美團，也在通過“俏魚”AI業務，蹚路AI和硬件結合的可能性，目前該業務已經和兒童穿戴設備廠商“小天才”達成合作。

市場將2023年視為大模型軟件和應用爆發的元年，到瞭2024年，由人工智能大模型牽引的變革預期發生新的嬗變，進入“AI+硬件”大規模爆發的新階段。有機構測算2024年中國智能硬件市場規模將突破1.5萬億元。

中國信通院相關人士分析，2023年以來的大模型軍備競賽，使模型性能持續迭代升級，算法、算力、數據等糧草備足，這些都成為基於大模型的應用與終端進入爆發期的前提條件。AI應用與終端相輔相成、相互創新，將推動整個AI產業生態發展。

在這輪變革浪潮中，AI PC和AI手機首當其沖。兩者曾引發A股市場相關概念股一度大漲，驗證著二級市場對“AI+硬件”的樂觀預期。而從企業側來看，各大手機、電腦廠商也都揮舞起AI的大旗，向銷量增量發起沖鋒，讓這個“AI+硬件”元年非常熱鬧。

以聯想為例，在2023/2024財年第四季度，994億元的營收、17.8億元的凈利潤，使公司終於明確瞭業績向上反轉的趨勢，尤其AI PC已經開始撬動新增量。按照構想，聯想將依托新IT技術底座，以更安全、更具成本優勢的混合式AI，打造AI內嵌的智能終端、AI導向的基礎設施和AI原生的方案服務，迎接AI時代的爆發式增長機會。

國產科技大廠和互聯網平臺對AI硬件的競逐，與蘋果、微軟、高通、三星等海外巨頭強調AI大模型技術與硬件的融合策略相一致。從終端側來看，從手機到PC、AR眼鏡、傢電、汽車、機器人等，AI將無處不在，無所不能。

前述信通院人士認為，這個過程將伴隨著從二維到三維的演進，PC、手機代表的是二維計算時代，未來將出現全新的三維創新內容與應用，智能機器人、智能電動汽車，以及各類頭顯，都有望成為三維時代的超級終端。

入局路徑分野

從一眾玩傢入局“AI+硬件”的路徑選擇來看，可以大致分為“AI+硬件”和“AI原生硬件”兩種模式。前者以科技大廠和消費電子巨頭為主，具有在同質化的消費電子產品競爭中進行差異化佈局的考量；後者更有“革命”意味，寄望於借助AI實現全新交互方式及用戶體驗，不過目前難言有真正的破圈者。

在“AI+硬件”這一主流路徑中，將大模型等AI技術引入手機是典型代表。華為Mate60搭載自研麒麟芯片，接入華為盤古大模型；小米14系列則搭載高通驍龍8Gen3芯片與全新澎湃OS；三星、OPPO等也都在探索大模型的手機。

在這個過程中，AI與硬件之間的相互作用被空前提升。比如，馬斯克此前曾表態對單純造手機興趣不大，但隨著AIGC時代的到來，以及腦機接口等技術的推進，如何與智能手機連接也會成為新課題。因此有一種聲音就認為，馬斯克通過智能手機鏈接其X科技商業生態的可能性在提升。

如果從硬件制造端的深入程度進行區分，也可以看出不同模式的區分。百度、科大訊飛等更像“親自下場”模式，這需要發揮供應鏈和資源整合等優勢。美團等則采用的是自研+合作模式，這可以視為大模型的落地與變現。相當比例的廠商選擇的是“兩條腿走路”，一邊從外面引入一個或多個大模型，一邊在背後埋頭自研。例如，多數手機廠商都已選擇接入盡可能多的大模型，一方面提升多模態AI生成能力，另一方面可以借助服務商的雲端大模型訓練自研模型，加速提高模型的智能化水平。

多元模式並進之下，有些平臺已經通過資本運作補齊自身短板。以字節跳動為例，今年上半年，公司收購知名開放式耳機品牌Oladance的交易進入最後階段，此前市場聲音認為是公司對耳機細分市場潛力的看好，如今看來，市場更認為的看法是，字節是在補充“AI+硬件”戰略的入口產品，背後是可穿戴設備作為AIGC服務平臺的市場潛力。近些年來，字節業務體系幾經騰挪，此舉是否意味著“聚焦主業”戰略在發生某些微妙的變化，值得關註。

“能否做好”疑慮

“AI+硬件”某些細分品類，有挽救頹勢的意味。典型的是智能音箱。作為IoT（物聯網）的過渡型產品，近些年相關收入在百度、阿裡等財報中都逐步下滑。因此，無論是小度添添傢庭機器人新品，還是阿裡天貓精靈搭載AI的新款X6音箱，都被市場認為有扭轉此前下滑趨勢的意味。

也有一些細分品類則在撬動市場新預期。以人形機器人為例，大模型等AI技術，從語音、視覺、決策、控制等多方面實現與人形機器人結合，形成感知、決策、控制閉環，大幅提升機器人智能程度，擴大機器人場景適用性，使得人形機器人的“iPhone時刻”越來越近。同時，市場還對於人形機器人的“Model 3時刻”充滿期待，背後指向是，類似特斯拉一樣，一方面具有科技創新力，同樣兼具工程化能力、規模化量產能力，以及通過親民平價拓展市場的能力。

但這並非易事。就AI硬件產品端來說，保障續航、計算能力、使用體驗等都是挑戰；從制造端來看，從設計、原型制作、測試到量產，都需要長時間的研發和大量資金投入。

尤其對於互聯網平臺來說，進軍硬件往往不占優勢。微信耳機、QQ音樂音響、阿裡雲手機、三六零智能傢居等，都在市場競爭中逐漸銷聲匿跡。字節跳動“新石實驗室”也被爆出開發辦公場景、智能臺燈等教育硬件，最終都反響平平。尤其是被市場寄予厚望的PICO也沒能借助元宇宙東風實現大發展，發力硬件之夢被市場稱為“屢戰屢敗”。

前述信通院人士坦陳，目前市場上尚未出現一款讓大多數消費者感到驚喜的AI硬件產品，AI在硬件產品中的應用還處於功能堆砌的初級階段。“AI本身是一種技術，而非產品，它需要與具體的產品結合，才能為用戶創造價值。這個結合的過程不僅僅是硬件上的簡單整合，關鍵在於如何將AI技術與產品體驗相結合，這是一個場景、技術、體驗等多元支撐的體系。”

不過未被發現的高頻使用場景功能的發現或發明，絕非易事。此前快手與斑馬合作、字節發力移動互聯網產品在汽車終端落地等，都遭遇階段性敗北。如何破解 “非剛需場景移植”難題，仍是擺在所有玩傢面前的重要考驗。